又是一场旅行,生机勃勃的场景是育贤孩子们最难忘、最幸福的行走。
导游反复交代:系好安全带,不能打开窗户,不可大声喧哗,自己的财产保管好,到景区后千万别跟陌生人说话,不吃辛辣生冷东西……好一个颇负责任的导游!喜欢、放心。
她似乎是一架播种机。既要讲述了陈忠实先生创作的《白鹿原》,又要和孩子玩成语接龙,接不住还有惩罚呢!那辆车什么情况呢?前方传来信息:抽鉴讲故事。此刻,脑子急转弯、抢答正在进行。
“真没想到,育贤文学社的孩子太厉害了,这么难解题都能解答正确。发奖品楼……”
在穿行长达2571米的石鼓山隧道时,孩子们说出了此刻的真实感受。陌生、黑乎乎、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崭新世界等等词语喷溥而出……
瞧瞧这些小不点,相机、手机在他们手里随心所欲。
“宝贝儿,你们是小记者,每一张照片都充满满满的快乐!对,就站在那只白鹿前……”
“月亮妈妈,别动,我给您来个特写。”荷包蛋俨然摄影师截住去路。
“好看不?俺的摄影技术如何?”瞧瞧小明星那拍照的姿态,简直一位摄影师,大气、优美!太阳爸爸不失时机地现场指导拍照技术。哇,这也是游学知识哟!
车水马龙的景象数次领略。拥、挤、热与之相伴。牢骚、抱怨不能没有。此刻,练就一颗“安静心”尤为重要。
“宝贝儿,安静是一种美德,静下心优雅地等待更是一种品德。国庆节人流、车流如果不多的话,那便失去了国庆的味道。随遇而安是人生很重要的修炼,说三道四只会降低今天的快乐度。沉住气、安下心就会有别样的收获……”初一的女孩告诉我:“月亮妈妈,今天虽然又累又热,但我却从您身上学会了平和、宁心。”
乖巧的小绵羊“咩咩”几声,小飞龙以为跟他打招呼呢,握着小绵羊的耳朵笑着说:“嗨,你出来和我玩吧,我带你去那边吃青草。”小绵羊眨巴着眼晴似乎很委屈。
小飞龙急着告诉我:“月亮妈妈,小绵羊说它想出来,您就求求管理员吧。”
“好的。让我问问小绵羊。”
“小绵羊,小飞龙和这些小伙伴们都想让你出来玩,你愿意吗?”小绵羊的眼睛满是渴望。然而,它却摇了摇头。
“小飞龙呀,小绵羊告诉我说它不能出来玩。因为它们老师说得等下课了才能玩呢。再说了,你是陌生人,它不会跟你啊……”小飞龙只好恋恋不舍地对小绵羊说:“小绵羊,一会儿哥哥和你再玩。我们还要去游学采风呢。等着吧,一定给你讲好多故事。”
这个小飞龙,一路带来不少笑谈,常常惹得我啼笑皆非。眨眼就不见了,小家伙竟会打来电话:“月神儿,俺小飞龙掉队了,是因发现一件新奇事儿,见面告诉您。我在白鹿镇门口呢,接应我一下……”害得几个人到处找他。
吃,乃人生一大风景,更别说这些怀揣人民币的孩儿们,见啥都想尝几口。
可来到这滋水县城并不能随意吃喝,充值卡成了特有的通行证。200元底数方能拥有充值权。这个消费理念让贪吃的小家伙叫苦不迭。统一行动的方案不得不接受。
等了好久来了一大碗面,终可饱餐一顿。谁知,碗大面少,令人瞠目结舌:不够吃啊!自由行动无法实现,怎么办?偷偷溜之。待我寻觅时,手上已拿着烤鱿鱼
“咦?这?怎么回事?”红惠子悄悄跑到我跟前:“月神儿,我们把现金给有卡的人,求他们帮助。不过,这种交易也只能有一次,若被发现会惩罚的哟。千万别告诉别人,保密。”这群小家伙,脑子比我快,我得跟着他们学习新知,否则连饭也吃不上。
善问,成了每个孩子最拿手的绝活儿。为求得准确,找我做验证人。
“宝贝儿,这个呀,月亮妈妈也不懂,待会儿问太阳爸爸哦。
“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叔叔,这个叫什么呢?能吃吗?”
“阿姨,那排成一长串的人在干什么呢?”
“哇,您竟然来自辽宁啊!那么远啊!”
小红帽的影子随处可见。眼睛不够用就用手机、相机、望远镜。
“白鹿原”,呼唤你的名字,熟悉得如同孩子的呼吸。多少次魂牵梦绕,多少次揽你入怀。无奈,扑向你的人太多太多,我只能在夹缝中一点一点透视你的容貌。
孩子们似懂非懂,只有“咔嚓”之音。
我悄然独走在这个充满理想、向往自由、乃至爱恨情仇的白鹿镇。
早些年读过《白鹿原》,想象中的景象与眼前所见基本吻合,只是墙上多些剧照。不知为什么,心,骤然沉重。失去了和孩子在一起的轻松感。之前的种种推想与此刻的迷茫很不配合。安慰自己:随心所欲。
忍不住摸摸黄土与麦秸和成的泥墙,粗糙却不扎手,摸过并未沾染遗土。此刻,突然想到了著名电影导演吴正中先生倡仪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建立的“哭墙”。永远的亡魂,永远的国耻。这些民宅,这所有一样的“土墙”,又是怎样的苦辣酸甜呢!白嘉轩、鹿子霖、白孝文、鹿兆鹏、黑娃、田小娥、白灵、朱先生、黑娃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一堵堵墙内、墙外演绎了多少生之难、活亦险的动魄与漂缈。
石缝间倔强的生命常让我潸然泪下,他们把最后一线生的希望寄托在这一线缝里,尽管能从阳光中分享到温暖,也许还有雨水带来的湿润,而缺少土壤的现实是多么的严峻啊。这便是生命的本能,每个人来到世上有权力为生而争。美丽和丑陋正是在取舍间呈现。评价《白鹿原》中任何一个角色我都忐忑,慨叹忠实先生对生活和生命的解读竟是如此地让人敬畏。想起孔子之语:“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此刻的心境该是如此吧
与一堆书相遇,却没有《白鹿原》。我并不主张非让孩子们买此书。他们终归是孩子,看些市井,懂点儿文化艺术,受些文学影响足矣。当他们真正成长时,自然会品味一本书、一座城、一段历史。
撞进一座院子,浏览几张画报才得知这里是“陕旅白鹿原文化艺术研究院”。一张桌子上放着十几本《白鹿原》精装书籍
紫铜色的封面甚是厚重。千里不捎书的理念还是懂的。正欲出门却思虑万千:这次来此地到底想探寻什么?也许,游学采风能给幼小心灵涂抹浅浅记忆,也许,只是一场过眼烟云。无论哪一种结果,我都会自豪地对自己说我们来过,我们一群人来过,我们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来过
来过,带回的是什么?除了风景还有什么!时间不允许我思考,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加盖上了两枚印章的《白鹿原》,如释负重。似乎这本书能为自己辩解什么。
戏台、祠堂承载了太多的世态、悲情,只能与它们擦肩而过。那群小红帽又和我重逢。小猴子看到我手上的书,激动地说:“月亮妈妈,我也买了一本呢。”我很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一定是个爱读书的孩子。
西边门洞上方土墙上“白鹿原”三个字与沧桑相伴,和白云牵手。脚刚跨进,身后却传来导游之音:“李校长,不能再去了,司机催促说咱们是特殊人群,必须慢行,归途的路程至少四个多小时呢。现在已经四点了,再不走回去就半夜了。
临行前父母们的叮咛在耳畔回响:月亮妈妈,一定注意安全哦。月亮妈妈,看景是小事,平安归来是大事……
望着苍穹下悬浮的“白鹿原影视城”实乃不甘。禁不住叹道:白鹿原中游客攘,孩童与我走得慌。淋淋汗水胸襟洒,那景茫茫过眼梁……
归程,如此匆匆。诺大的白鹿原却没有时间享受。一丝抱歉和愧疚:亲爱的孩子们,很想让你们再多看几眼白鹿原,可实在无能为力。
太阳一直和我们赛跑。只能恋恋不舍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