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   •  药戏   （第二集）                       

 知行

像是药书，又像是剧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来不及仔细寻思，火速洗漱更衣，驱车直奔杜关。

川口村路边的早餐摊上，草草咽下了两个包子，喝下一碗豆浆之后，立刻重新上路。

车子一进入八道河，我便关了车里的空调，半开着车窗，为的是节省些马力快点到达。

车窗外，绿水青山，溪流淙淙，自有凉风扑面，清爽宜人。那漫山的黛绿青翠和着那各色的花儿，还有那咕咕作响的灞底河水哟，直把这山谷装点的满目秀色，霞光雾霭里宛若仙境。更有那多的数不过来的，认识和不认识的各种山果野花所散发出的阵阵奇香，沁人人脾，使人迷醉。车子便在这富氧的山谷间穿行着……

此情，此景，又有好事相迎，甚为惬意。车子倒也争气，才四十来分钟，便已到达杜关街口。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靠近石崖跟的，已经废弃了的老公路的阴凉处，路边大石块上坐着的老伙计了。我便将车拐了过去。他却并未觉察到我的到来，只是叼着烟，低着头，估计也是因兴奋而导致的睡眠不足。直听到砰的关门声，才使他抬起头来，并露出些惊喜。

“瞅，就这。”

书是用报纸包着的，  接过来便放在他刚才的坐过的大石头上。 是两三本泛黄且散发着霉味的线装抄本。

一本《药绘图》，一本《草木春秋》和一本没皮儿且有些残破的带有处方的抄本。

我随手拿起一本《药绘图》，只是看见封皮上那几个颇有些功力的，又蕴含些魏碑功底的王体楷字，便立刻激动起来。急忙取出老花镜，也顾不上和老伙计寒暄一番，便急忙翻阅起来……

《药绘图》简介

《药绘图》手抄本是一位药家，在原德平县开“名利堂”药房时所藏。该书是剧本，分十回。书中将四十多种中药拟人化，扮演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故事以甘草的女儿菊花和女婿金石斛的婚事为线索，涉及到金石斛降妖、灭贼，高榜得中又遇番鳖子造反，金石斛随大黄将军征讨，以及请甘草解毒和国等。故事迭荡起伏，曲折动人。在台词和唱段中，涉及中药五百多种，将中药的药名、药性、功能及适应症，或谐音，或拟意，巧妙的与故事情节紧密扣合，耐人寻味。

药绘图目录

第一回 栀子斗嘴 第二回 陀僧戏姑

第三回 妖蛇出现 第四回 石斛降妖

第五回 灵仙平寇 第六回 甘府投亲

第七回 红娘卖药 第八回 金钗遗祸

第九回 番鳖造反 第十回 甘草和国

“咋样，有没有价值？”

“这对药来讲，咱是外行。价值嘛，一时也不好说。不过很有趣儿，咱不管成不成交，你都得先让我看几天。”

他问的有些突然。

我怕掉进坑里，也只能给他先来个投石问路。

 “哈哈哈，放心吧老伙计，你现在就把这书放到你车里去；喜欢了就留下，不喜欢，看完了就还给我。这几本书啊，和这上面的药王庙还有些瓜葛，要不要上去看看啊？”

听到书让我看，心底顿时泛起一股兴奋和感激来。

“好好好，谢谢你啊，老火计！”

看来运气不错，再抬头看看那镶嵌在半崖上的药王庙，这冥冥之中，似乎确实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安排着这眼前的一切……

第二回 陀僧戏姑

（副净扮陀僧、花旦扮尼姑）

（副净扮陀僧上介）

引：

浪荡蜜陀僧，熬膏治疮疔，酒肉交朋友，相与众医生。

白；

俺乃红炉寺弥陀僧是也。老师、父母皆因我秉性最毒不肯容留。多蒙众医生用吾熬膏代治疮疔。因此结为厚友，每日间只以吃肉为事，好不快活人也。

唱：

我今日吃鱼肉，无鳞最忌。忽然间吃驴肉，动了风淫。

吃狗肉狗肉温，壮阳益气。吃羊肉羊肉热，大发疮痕。

吃猪肉养脾胃，生痰有忌。吃牛肉补脾虚，最能益人。

吃鳖肉有鳖甲，滋阴退热。吃鸡肉有鸡金，化积最神。

白：

想我平日里各样肉儿无所不吃，今日又跟着黄医生脓脓水水吃了不少烂肉。内中有驴肉，我吃了些，把我疴疾又发，风淫又动。而今只想吐痰，身上又觉肿胀，恐怕是黄疸疾病，不妨且到苦蒂庵寻她一寻。

唱：

斗一斗大象胆，免去惊搐。好像那下乳汁，王不留行。

白：

来此已是门首，不免把门儿敲上一敲。

（栀子上见陀僧）

白：哎呀！好个秃驴，他到姑姑庵中做甚么去。待我跟进前去听上一听。

（花旦扮尼姑上）

白：何人扣门？（开门介）

白：呀！原来是先师，请到庵中。

僧（进门）白：慈姑你可好么？

尼白：老师费心了。（尼拉僧手）

白：老师你来，这里来。

唱：

咱俩人入 莲房，暂解欲火。我久已涂蟾酥，麻痒不疼。

僧笑白：哈哈！我前日吃了驴肉，风淫动了，看你今日这样子，莫非也吃了驴肉么？

尼白：我不曾吃驴肉，我要吃你这驴肾呢。

僧唱：

忽听说吃驴肾，痿阳立起。慈姑你若不信，摸上一摸。

尼（摸介）唱：

好一个斑毛虫，这等性硬。只怕他破了血，还要嫌疼。

僧白：不怕。

唱：

我有那茜根草，与你止血。我还有明没药，也善止疼。

尼白：这等我越发爱中了。我且问你，那一日怎么没有这么坚硬？

僧白：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今日吃上壮药了。

尼白：你吃什么壮药了。

僧白：你听了。

唱：

吃的是海狗肾、母丁香，大兴阳道。

又吃些金樱子、石莲子，单固肾精。

尼白：难道说只这几味药么。

僧白：倒也还有，其实我顾不得说了，你快脱了吧。

唱：

露出你黑仙毛，壮阳益肾。还要你赤小豆，解毒消痈。

弄出些阴阳水，霍乱有用。速使你嫩莲蕾，治我遗精。

（栀子听了闯进门介指僧）

骂白：斗！你这个秃驴！来调戏尼姑么！

（又指尼）

白：你叫他在这里做甚么？

尼白：我叫他唱个神曲儿与我开开胃气。

丑白：我不信。你就叫他唱一个我也听听。

僧唱：

波罗波漓摩诃萨。能催目明夜明沙。清热利水海金沙。

镇心宁神寻珠沙。和胃安胎有缩沙。消除咽肿有硼沙。

除去风湿寻蚕沙。波罗波漓摩诃萨。

丑白：倒也唱的好，唱的妙！

（又指尼）

白：尼姑你也唱一个给我听一 听。

尼白：我不会唱。

丑白：你光会陪和尚睡觉么！

唱：

细想来你爹娘，真是混账。送你到姑姑庵，玷辱家乡。

尼白：俺也是佛门弟子。

丑白：住了！善治头风蔓菁子，吸出滞物蓖麻子。驱风除湿苍耳子。善化协疼白芥子。消食宽中莱菔子。敛毒止泻五倍子。清音止泻公诃子。下气定喘有苏子。解散结毒皂角子。子儿甚多。你说是子，不知你是甚么子？有了。

唱：

想必是你身上，有了妊娠。肚儿里一定是，有了孩子。

尼白；胡说！难道说我就不是人了么！

丑白：住了！你说你是甚么人？养胃进食有沙仁。通经破血有桃仁。宣水润肠郁李仁。

唱：

我看你好相似，善治痰喘。恰似那秃和尚，引杏子仁。

僧怒白：胡说！硫黄原是火之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没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弥陀僧。

唱：

叫栀子你也该，药铺去访。谁不晓我生平，性烈无双。

你就是真狼毒，若要犯我。管叫你倾刻间，命丧无常！

丑怒白：呀！巴豆性烈最为上，一见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皂难合京三棱。

唱：

我已定走阁前，先禀牙皂。叫牙皂通了关，逐这邪风。

（栀子欲走，尼拦住）

白：你休走！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关桂善能调冷气，若遇石脂便相欺。（对僧）

唱：

我见那草乌儿，善解风痞。生用了管叫他，即刻蒙迷。

白：弟子们！将山门与我关闭！

丑白：关不得！我还要走的。

僧白：你且休走！我有个草果给你吃了消消膨胀。

尼白：我有个白果给你吃了定定喘嗽。

丑白：你们都是哄我的。

（僧扭住栀子，尼灌药）

僧唱：

我今用生草乌，把你蒙住。送你到青蒿里，治儿骨蒸。

白：抬下去。

尼（对僧）白：咱今把人害了却该怎么处？

僧白：你说怎么处呵！有了。还是要你，头上留了头发，鬓上插着蒙花，脸上搽上轻粉，脑后带着米壳花。丁香贯耳边，胭脂把面搽，身穿着昆布，手拿着枇杷。开怀露乳香，人见必胡麻。相遇个千金子，他自有金屑银屑给咱。人若来欺我，干漆棍儿打他。打得他呕吐痰涎，总不饶他半夏。尚若遇着官桂百生法儿护咱。那时节，吃斋也可，不吃斋也可，情愿跟你当归。再不想寺里出家，再不想寺里出家。

尼白：你是甚么话，滋阴补血用头发，退翳明目用蒙花，杨梅结毒轻粉搽，涩肠止泻米壳花，丁香快脾胃，胭脂涂痘家，消瘰疠昆布加，治咳逆用枇杷。止疼用乳香，补虚用胡麻。破积千金子，尚有心慌者，金银花压他。破血杀虫用干漆，呕吐甚者加半夏。偶得热性官桂，冷气无能奈他。为甚说，吃斋也可，不吃斋也罢。养容惟当归，怎愿应乐户人家。

僧白：这何算是乐户人家。不过应一个接骨的黑老婆罢。

尼白：那黑老婆是个甚么？

僧白：名儿叫土鳖。

尼白：那有出家人应土鳖的。

僧白：出家人还了俗，不当土鳖会干甚么。

尼白：你当土鳖，我不愿去。

（僧拉尼手介）

僧白：你不愿去么？呀！不好了。有人来了！

僧唱：

我劝你跟着我，留了头发。除瘟疟逐鬼邪，我当天灵。

尼白：天灵是个甚么？

僧白：你自管来吧，底下还有一字哩。

尼白：一个甚么字。

僧白：你这里来我告诉你，是个盖字。

尼白：羞煞，羞煞。松月静庵多薄命，烟花柳巷试新装。

僧白：从今不把弥陀念。

尼白：强搽胭粉诱情郎。（二人欢笑下）

(未完待续)